近日，河南邓州市公安局发布了一则案情通报，引人深思。通报称，2020年12月27日13时许，邓州市一女子在某跨河大桥欲轻生投河，杨某奇为了博人眼球，现场起哄怂恿该女子投河自杀，并拍摄视频在网上发布，遭到广大网友的强烈谴责，造成不良社会影响，被行政拘留9日。

据现场视频显示，这名女子在大桥栏杆边，对前来阻拦的人大喊“你别拉我”。一名围观男子喊道，“别拉我，那你倒是跳啊”。随后，女子掉入水中。

显然，一句“你倒是跳啊”听起来无比刺耳，不论是对当事人来说，还是其他围观者，都是一个负面示范。

无独有偶。2018年6月，在甘肃省庆阳市西峰区，一座大厦顶上，一个19岁的女孩正欲跳楼。楼下围观者有的鼓掌，有的怂恿，有的甚至喊出“跳啊，快跳啊”“丢不丢人？快跳啊！”等，女孩最终跳了下去，当场身亡。事后，对于现场围观起哄者，警方行拘2人，另对6名网上谩骂者进行身份核实和调查。

之所以是行政拘留，依据是治安管理法第二十六条：有下列行为之一的，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，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；情节较重的，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，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：（一）结伙斗殴的；（二）追逐、拦截他人的；（三）强拿硬要或者任意损毁、占用公私财物的；（四）其他寻衅滋事行为。

可以看出，警方将这种围观起哄的行为，认定为“寻衅滋事”，这是一个较为宽泛的概念。而从后果上来看，只是拘留几天，能够起到的警示作用，似乎没有那么强烈。因此，很多人会有疑问，围观他人自杀，喊出“你跳呀”，算不算教唆自杀？

其实很难就此认定。所谓教唆自杀，在刑法中是很重的犯罪行为。它是指他人无自杀意图，而通过刺激、挑拨、煽动、怂恿等教唆行为，引起他人产生自杀欲望，最终导致他人自杀身亡的后果的行为。在我国刑法中，教唆不是一个单独的罪名，教唆他人自杀，是以故意杀人罪或故意伤害罪论处。

此外，刑法中还有“帮助他人自杀”的情形，它是指他人已有自杀意图，应自杀者之邀而帮助其实施自杀行为，如提供自杀工具，或亲自动手予以帮助，给自杀者系好悬梁绳索等而致人死亡等。在网剧《沉默的真相》中，江阳最后的那场自杀，提供工具和方法的张超，便是典型的帮助自杀行为。

在围观他人跳楼或跳河中，当事人显然已有自杀意图，却并未邀请围观者起哄，围观者起哄者也并未直接参与协助或提供工具，只是在言语上进行挑衅，就很难认定刑事犯罪。而在其他法律规定中，也并没有对“围观起哄”的具体定义，所以类似的情况虽然屡屡发生，也只能按照“寻衅滋事”处以行政拘留。

但无论如何，我们都要明白，法律是最底线的道德。古人说，勿以善小而不为，勿以恶小而为之。路见绝望之人，不去想办法施救，或是源于无能为力，还可以理解；但是跟着起哄，把人往深渊推，就是典型的缺德了。

换位思考一下，当你遭受困难，濒临绝境时，你是想着这个时候有人帮你一把，还是有人踹你一下？没有人可以是一座孤岛。我们之所以不去攻击和伤害他人，倒不是说要求自己多善良，而是当自己掉入相似的困境时，不被攻击和伤害。

事实上，这种起哄、怂恿对当事人造成的实质影响，往往也是难以衡量的，有时甚至决定着能不能挽回一条生命。自杀者本就对生活充了负面情绪，还在做最后的心里挣扎，结果可能就是因为起哄者“你跳呀”的刺激，选择了最后一跃。

所以，一方面，舆论的谴责必不可少，我们就是要旗帜鲜明地批评围观起哄的行为，抨击这种冷漠的生命观。另一方面，在法律惩戒方面，除了更加详实具体的补充外，或许还可以带入家属的追责机制，如果有民事赔偿的顾忌，起哄谩骂者可能就安静多了。